我使用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的体会和改进建议
著作类二等奖 何朝晖
我在《明代县政研究》一书的写作过程中充分利用了北京大学图书馆购买、由香港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和上海人民出版社合作推出的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，该古籍全文数据库对于该书的顺利成书和出版起了十分重要的作用。
该书的研究内容为明代的县政，内容涉及明代县级衙门的建置和管理，日常政务的运行情况，以及与基层社会的互动。关于基层政权和社会，明代的正史、政书很少有集中的记载，相关的史料分散在浩如烟海的大量方志、文集、笔记等各种文献中，资料搜集十分困难。
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是现代信息技术与中华传统文明相结合的典范，为文史研究工作者提供了强有力的工具，极大地提高了研究者搜集资料的效率，把研究者从简单枯燥、费时低效的手工式目力检索中解脱出来，得以把节省下来的大量时间用于资料的分析、整理，以及理论思考等其他更重要的工作。同时，使一些新的研究选题成为可能。在传统的资料搜集模式下，一个选题即使再好、再有价值，但如果难以找到比较集中的资料，研究者也只能在浩如烟海的史料面前望洋兴叹、望而却步，忍痛放弃。
正是因为有了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这样的大海捞针的利器，笔者敢于选择明代基层政权与社会研究这样繁难的题目，并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搜集到大量的相关资料，写成30万言的著作。
可以说，该书的每一章、每一节的写作，都包含着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的帮助。第一章为导言。在第二至四章对明代县级政府的行政、司法和财政事务的考订中，数据库中的明正德《会典》使我对明代官修政书中关于地方政府设置、审级和审判制度、财政管理方面的资料掌握得得心应手，手到擒来。当然由于明代后来又修了万历《会典》，还需要和纸本的万历《会典》相参照，进行必要的补充。第五章是关于明代县级地方治安、恤政、教化等方面的论述，由于关于这些情况的资料极为分散，查找十分不易，因而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在进行这一部分写作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。例如，对于明代文献中经常出现的“火甲”一词，有关明代政书和现有研究著作都语焉不详。火甲是何时产生的？有何历史渊源？火甲与里甲之间的关系如何？其具体组织和功能如何？这些问题都需要回答。火甲是明代地方治安体系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，要写清明代地方基层社会的治安管理情况，火甲问题不能回避，首先必须厘清“火甲”的概念。这时，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。我在全文检索中输入“火甲”一词，很快检索出多条有关史料。经过逐一分析、对比，我根据检索所得宋代曹勋《松隐集》卷二十三中有云：“窃见诸路州县见行火甲，以御夜盗，民安之若素习。”认为火甲的渊源至少可追溯至宋代。又根据数据库中明代叶春及《石洞集》卷七《惠安政书·保甲篇》载：“国朝以里甲任民，推择齿德以为耆老。里中有盗，戍卒罪人逋逃，及恶人不能捕者，里甲、老人集众禽之，具教民榜。盖时卫所以防大寇，巡司兵以缉细奸，间有如所云，不过老人、里长帅甲首追胥。申明亭外，未闻巡警铺；里长甲首外，未闻总小甲也。”复证以其他资料，认为明初地方治安管理主要依赖里甲。进一步检索，找到《明史》卷二百八十一李骥传载：骥宣德五年任河南知府，“河南境多盗，骥为设火甲。一户被盗，一甲偿之，犯者大署其门曰‘盗贼之家’。” 《明史》卷一六五丁瑄传载：正统间，“福建多矿盗，命御史柳华捕之。华令村聚皆置望楼，编民为甲，择其豪为长，得自置兵仗，督民巡徼。” 天顺时为汀州知府张宁《方洲集》卷二“汀州府行六县榜”亦云：“各老人凡有剖断词讼，俱要申呈定夺，不许私擅受嘱，径自归结放免。其里长并火甲人等，并不许辄受民词，生事扰人。违者必罪。”根据这些资料可以断言，明代宣德以后一些地方已出现火甲。关于火甲之职责，数据库中正德《明会典》卷一七七载：“凡官民房舍火起，不分地方，各司督领弓兵、火甲人等，俱持器具救火。”“凡地方或有盗贼生发，即督领弓兵、火甲人等擒捕。”王世贞《弇州四部稿》续稿卷一百四十二“为南京五城房差疏”亦载：“专为防护地方，巡缉贼盗，无容别项差拨。”《御选明臣奏议》卷十五中又有正徳十一年王琼“传奉疏”：“今后但有强盗明火持杖，强劫人家财物，出入自由，火甲不行传报救护，巡捕官军不在地方巡历追捕，将巡捕官军并该管兵马司官吏、弓手、火甲人等，俱参送刑部问罪。若地方被盗，火甲知觉传报救护，及巡捕官军现在地方巡历，遇贼追捕者，不在此例。”至此，火甲巡视治安、传报救护、扑灭火灾等职责已十分清楚。关于火甲的设置和运行情况，也在其他资料中找到了答案。
我的体验是，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对于《明会典》、《明史》这样大部头的政书、正史，可以帮助我们迅速找到相关的关键词和所需资料，避免了翻检整部著作之苦。对于查找文集、笔记中的分散史料，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尤其有用。因为这类著作往往编排较为随意，相关主题的资料散见于各处，手工翻检难度极大。有了全文检索工具，则非常快捷方便，查找资料、追寻线索从一项枯燥繁难的工作变成了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。
在项目的研究和写作过程中，我已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，遇到一个疑难问题，首先检索一下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，看是否有相关的记载。有时候即使不能找到直接的答案，也可以发现有用的线索。这一强大的检索工具使研究者查找资料时，面对资料的汪洋大海不再茫无头绪，而仿佛拥有了导航仪和卫星定位系统，能够迅速瞄准和锁定目标，顺藤摸瓜，有的放矢，实在是学者的案头利器，须臾不可或离。可以毫不夸张地说，它已经划时代地改变了学者作学问的习惯和学术研究的模式，极大地提高了学术研究的效率，使以往手工检索时代学者们皓首穷经、靠多年资料积累才能解决的某些课题，在现代化检索工具的帮助下可以在较短时间内完成。
在这里，我还想对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提一点改进建议。数据库中还存在一些校对错误。对于这样一个大型的全文数据库，一些校对错误的存在是在所难免的。建议设立一个错误举报信箱，以便读者发现错误时可以报告给数据库开发者，在推出下一个版本时进行修正。数据库中“玄”、“弘”等清代避讳字原样照搬，造成文本转换时识别错误，似乎没有必要，在“原文图像”中可以保持原貌，在“原文文本”中建议还是以改为通用字为好。一些异体字也存在这个问题。此外在检索结果中有“结果条目”的编号，但打开某个条目浏览具体内容时却并不显示检索结果编号，在以“前匹配”、“后匹配”等方式浏览了几条记录后，有时会迷失所在位置，不知道当前处在第几条检索结果，希望在新版本中能够在内容浏览窗口中加上结果条目编号。最后表达一个希望，“四库”是一个系列，一个家族，既然已经出了《四库全书》电子版，何不一鼓作气将《四库存目丛书》、《續脩四库全书》、《四库禁毁书》等也做成电子版，这些书在学术上的价值并不亚于《四库全书》。如果将四库系列全部电子化，那对学界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。其市场前景也是完全可以看好的。当然由于版本较杂、字体清晰度等方面的原因，其数字化会比《四库全书》困难一些，但仍然可以尽量做好。感谢《文渊阁四库全书电子版》对学术研究者的巨大帮助，期待今后迪志文化出版有限公司推出更多、更好的学术信息产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