論明憲宗崇奉藏傳佛教

在海外使用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电子版的杂感

著作类一等奖 陈明

 

近二十年来,电子技术的进展可谓真正的“日新月异”,信息电子化在传统学术领域逐渐引起了一场真正的革命。正如台湾清华大学的黄一农教授在新近出版的大作《两头蛇——明末清初的第一代天主教徒》的“自序”中指出的:“随着出版业的蓬勃以及图书馆的现代化,再加上国际网路和电子资料库的普及,新一代的史学工作者常拥有博闻强记的前辈学者们梦寐以求的环境。我们有机会在很短时间内就掌握前人未曾寓目的材料,并填补探索历史细节时的许多隙缝,或透过逻辑推理的布局,迅速论断先前待考的疑惑或者矛盾。事实上,一个有机会孕育‘e-考据学派’的时代或已出现。”(上海古籍出版社,2006年版,页vii)此话并非哗众虚言。如果说,有朝一日,这个“e-考据学派”新时代真正出现了,那么,谁又能否认在其孕育成长的过程中,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所起到的相当重要的作用呢?可以说,目前在条件比较好的大学或社科院所,青年一代文史研究者很少有不用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的。不仅国内学者对该电子文库喜爱有加,不少的海外研究者也是如此。

2005年秋,我到海外一家中国科技史研究重镇访学,看到其阅览室内四周环绕排列了多部大部头的典籍,除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、《大正新修大藏经》和《道藏》之外,还有《韩国文集丛刊》等朝鲜半岛的汉文典籍,取书细细翻阅,确实有坐拥书城之感。打开阅览室的电脑后,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赫然在目,犹如“他乡遇故知”,心中一阵狂喜。有了这位老友襄助,各种方便就不必说了。日后我在准备《海药本草》新的辑录和校释时,基本上将尚志钧《海药本草》(辑复本)中的每一个药名,都输入到《四库》电子版中进行检索,从中选择辨析出相关的史料。比如,《海药本草》“玉屑”条中提到了《别宝经》的一条史料,通过《四库》电子版,我查到了明末清初方以智的《物理小識》和清代陳元龍的格致鏡原》中,对此有所引用。在日本新近面世的杏雨書屋藏宋版《備急總效方》南宋李朝正)的《備急總效方》中,也有此段引文。该《别宝经》正好与唐朝文集或小说中所述波斯人善于别宝的故事相互印证,而以往论述胡人识宝故事的多位学者惜未及此。重要的是,利用《四库》电子版,还可以在《海药本草》文字的辑佚方面也有所补充。比如,明代朱橚撰《普濟方》卷二百五十二中所引《海药本草》的“研药条,实出《本草拾遗》,当是《海药本草》原引《本草拾遗》,据此可以将《海药本草》的现有文字补充完整,即“[陈氏]云:出南海诸州,根如乌圆小,树生也。叶如椒,主赤白痢、蛊毒、中恶,并銼煎服之。宋代《香谱》、清代《御定佩文斋广群芳谱》等所引《海药本草》的文字,与《海药》辑校本均有出入,可以分别列明出处,补充完整。

我使用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,已经有好几个年头,对其优点和好处可谓了然于胸。在写作《殊方异药——出土文献与西域医学》时,自然忘不了勤加利用。本书虽然主要利用出土的胡语文献,但是,由于本书要讨论到胡语医学文献对中国医学的影响,自然就离不开隋唐时期的汉语典籍,特别是《千金要方》、《千金翼方》、《外台秘要》这三部唐代中医名著。研究中,往往是先利用《四库》电子版,找到一些中医典籍中的相关内容,并复制出来,然后去对照其校注本中的文字,最后加以讨论。我熟悉的内容可以利用《四库》电子版轻易检索,而对那些我不熟悉的领域,它就更有作用了。在本书第五章讨论有关“护诸童子”的内容时,我通过《四库全书》电子版,就检索到两条有关《护诸童子经》的图像史料,一条出自《秘殿珠林》卷九,一条出自《真迹目录》卷二。我对中国绘画史并不熟悉,要想找到这两条史料,肯定要花费不少的精力和时间,而有了《四库》中的这两条,我就可以“按图索骥”,有的放矢了。本书第十章“八术三俱”在讨论出土汉语医学文书中的印度生命吠陀医学理论时,对卷子中的重点词汇,一一进行了笺释,所利用的就是最初从《四库》中找到的大量史料。可以说,没有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,本书就不会是目前的这个样子,相信会有许多的疏漏和缺陷。它对本书内容的丰富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。

我一直记得傅斯年所提倡的史学就是史料学,信奉“上穷碧落下黄泉,动手动脚找东西”的口号,总想象季羡林先生表彰荣新江教授时所说的那样,对史料要“涸泽而渔”。要想真正做到将相关史料“一网打尽”,只有善加利用如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这样的资源,才可能为自己增添无穷的力量。

而回想当时在海外,面对同样印制精良的数百册《韩国文集丛刊》巨帙和数十册的《韩国科学技术史丛刊》,贪心如我者,确实有“小蛇吞大象——无从下口”之感,只有采取以前的笨办法,一页一页地翻阅,遇到有用的史料,就用相机拍下来,输入电脑,日后有空再慢慢抄录整理。虽然我的研究并不涉及朝韩古代文化,但张伯伟先生主编的《域外汉籍丛刊》给了我不少的启发,在朝韩的汉文古籍中,不仅蕴藏着大量的中国文化史料(甚至专书),而且亦有关于印度、阿拉伯、波斯的一些记载,后者正是古代东西文化交流的痕迹。细看慢翻,偶然的收获也伴随着难得的欣喜。我在撰写《佛医东渐——以耆婆及其医方、医著为中心》一文时,从《韩国文集丛刊》中找到了两首诗,李齐贤(1287-1367年)《益斋乱藳》卷四中的《奉贺竹轩金政丞》诗:“谁将国病付庸医,岂念苍生命若丝。幸有耆婆一丸药,从今试手疗疮痍。”李穑(1328-1396年)《牧隐藳》卷十一《鸡头花下有感》:“灵丹当日谢耆婆,秋晚看花脚力多。祗恐流光曾不贷,忽如鹞子过新罗。”结合其他史料,可以看出印度佛教医王耆婆(Jivaka)在海东文人的笔下,成了“上医医国”的代表之一。

在快节奏的今天,我们难得有大块的时间,去细细读完一套大部头的丛书,而只能选择其中所谓对自己的研究“有用”的几本细读,其他的就“拜托”电子版了。我不知道《韩国文集丛刊》、《韩国科学技术史丛刊》和《燕行录》(全集),这一类大型文集是否已经有了电子版(或许早已经有了),至今尚无缘去使用它,静待他日福缘具足,能象使用《文渊阁四库全书》(电子版)一样使用,“得未曾有”,那就应了“山花烂漫时”“我在丛中笑”,岂不快意哉!